比克妮妮

　　站在员工餐室餐枱前，瑟兰迪尔感受到身上投来各种目光，他并不打算回应或理睬，自顾自切下一片片面包放进餐盘，拿齐需要的食物便找个僻静的位置坐下。  

　　托盘上放着两碗荷兰豌豆浓汤和两杯热咖啡，陶瑞儿捧着午餐偷瞄刚走出员工餐室的史东女士；在瑟兰迪尔身旁坐下后，小声地说：「你会不会觉得那位严苛的管家女士很讨厌你？她每次看到你，眼里的电光火石充满各种挑剔和嫌弃。」

　　拿起面包的手停下动作，瑟兰迪尔瞥着身侧的陶瑞儿，「如果妳在这里工作好几年，却惊觉各方面待遇远比不上一位什么都不会的新保姆，妳会不会讨厌我？」

　　「我会恨你，顺便在你午餐的汤里扔把泻药，尤其在看过你住的房间后，我想在你咖啡里也放泻药。」陶瑞儿撇撇嘴，受命保护瑟兰迪尔四年了，一起上学、一起打工，但这回的保姆任务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把一份汤和咖啡放在瑟兰迪尔面前，陶瑞儿顺手递上汤匙。 

　　「那不就得了？至少我到现在还没拉过肚子，更精确地说，我们都还没拉肚子，证明她和其他仆人都比妳有风度。」在咖啡馆打工三年的瑟兰迪尔，娴熟利落地在面包片里放进生菜、火腿、奶酪和几片蕃茄，「而且，史东女士真是有本事的人。」

　　瞪大原本就不小的翠绿眼睛，陶瑞儿惊讶盯着瑟兰迪尔，「我耳朵坏掉了吗？我听见你赞美她！」

　　「才短短几年，她让这座庄园气息奄奄、死气沉沉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瑟兰迪尔说着，把一份三明治递给陶瑞尔，又动手为自己做另一个。

　　十四岁后便没再来过瑞文戴尔庄园，以前的庄园朝气蓬勃，八年之间，历经两次丑闻事件，老仆人早已所剩无几。首席管家史东女士据说是两年前来到庄园，黑发、高瘦、一脸严肃，瑟兰迪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诶？我以为这里一直都是这样，你对庄园了解不少嘛！还有，为什么每天向小瑞文戴尔先生汇报工作的人是你？我也想吃吃美味丰盛的晚餐。」被两个小恶魔折腾的肚子咕咕叫，陶瑞儿狠狠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员工餐室不也提供妳晚餐？我汇报工作时只有水喝。」瑟兰迪尔说的是事实，部份事实。

　　除了第一天出现过一瓶上好的红酒，之后只有寡淡的佐餐酒和水可以喝。埃尔隆德认为美酒会分散瑟兰迪尔对美食的注意力，太多的酒精更可能使抑制剂失去该有的效果。

　　「只有水？你以为我会信这种骗小鬼的话？！这话连两岁半的亚玟都不信！」边喝着碗里的浓汤，陶瑞儿有些犹豫地问：「周五的晚宴你真要出席？我们两个只是保姆，连身好衣服都没有。」

　　「保姆不需要好衣服，妳就当是小瑞文戴尔先生为了弥补我们贫乏的晚餐，让我们好好去吃一顿。」瑟兰迪尔当然要出席这场户外的庭园晚宴，他迫不及待想见见传说中的黑发美人，施罗．昂哥立安小姐。

　　低调是王道，瑟兰迪尔一点都不想让熟人在晚宴上认出自己，「提醒我向林迪尔．帖勒瑞先生借那付伪装老成世故的眼镜。」

＊＊＊

　　身穿熨烫服贴的制服，穿梭忙碌于庭园的仆人铺开雪白的桌巾，嘴里抱怨连连：「我真是不懂，为什么两个新来的保姆可以参加晚宴，而不是来帮忙铺桌巾、端餐盘。」

　　「别傻了，他们是保姆，负责的工作本来就和我们不一样。」拉着桌巾另一角的仆人回着话。

　　空桌上放满上百个各式酒杯，拿着布巾仔细擦拭酒杯的仆人忍不住插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他们该做的是负责照顾三个小孩，而不是站在衣柜前挑选晚宴的衣服。」

　　「那个金发保姆虽然是Beta，但外貌比Omega还像个Omega。你们听说了吗？他每晚向少爷汇报工作情况，其实是单独共进晚餐，这意味着什么？每晚独处两小时！人家可有手段了。」另一个擦酒杯的仆人挤眉弄眼、语调暧昧地嚼着八卦。

　　两位铺桌巾的仆人开始不遮掩地讪笑起来，其中之一鄙夷地批评：「再漂亮也改变不了他身为Beta和保姆的事实，或许可以当不错的玩物，如果有机会我不介意陪他玩玩。」

　　「昂哥立安家族是今晚的重要客人，据说他们的Omega继承人是少爷的联姻对象？她和那位保姆在晚宴上一定会见到面，也许少爷有意让保姆认清自己的身份？」擦酒杯的仆人憋住幸灾乐祸的嘲笑、轻挑地说。 

　　「有了Omega继承人谁还要Beta保姆？哈哈哈。」四个仆人在庭园一角大笑起来。

　　史东女士走近四个凑在一起闲谈的仆人，拍击手掌的响亮声音立刻让他们关上嘴巴，「将你们的力气用在份内工作上，两点，我要验收会场布置成果。」 

＊＊＊

　　大大小小的暖黄色球灯悬挂于庭园上方，看起来就像飘浮在空中的圆灯笼，妍丽的大型花束与缎带妆点在会场四周，成排的长桌覆着洁白桌巾，摆满美味餐点及缤纷甜点，空气中是紫藤花的馥郁香气。

　　陆续到来的宾客让会场愈发热络，身为主人的埃兰迪尔在会场间与宾客们不时寒喧，埃尔隆德也如父亲所愿出席晚宴，称职扮演自己的角色，务使每一位受邀的客人不被冷落。

　　远远瞥见戴了眼镜的瑟兰迪尔与陶瑞儿往花棚方向走去，埃兰迪尔不悦地皱起眉头，不动声色行至埃尔隆德身旁，「我给了你邀请朋友参与的权力与名额，你却浪费在两名保姆身上。」

　　「瑟兰今晚是以朋友的身份参加。」埃尔隆德低声回应的同时，面带微笑对行经的宾客举杯致意。

　　白色领结与黑色燕尾服光鲜笔挺，举杯时微微露出的长方形缟玛瑙袖扣尽显优雅。连埃兰迪尔都无法在这个儿子身上挑出半点毛病，除了老是违逆父命这点。

　　「另一个呢？」与冷硬声音不符的，是埃兰迪尔脸上经年历练的社交微笑，无懈可击的完美。

　　「自然是他结伴出席的友人，父亲。」埃尔隆德恭敬地侧过头，注视着父亲回答。

　　转过头面对自己的儿子，埃兰迪尔冷声说：「昂哥立安家族是今晚的贵客，你必须全程陪伴施罗．昂哥立安小姐。」

　　「如蒙淑女允许，我必不推辞，父亲。」埃尔隆德依旧微笑，恭敬回以简练的社交辞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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