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言】（六）誓言
米克伍德公爵一行人被围困城外，纷飞初雪中，远远见到两辆王城祭司院马车与数十名骑兵自城内急驰而出；欧瑞费尔知道，那辆放下黑遮帘的马车正载着六岁儿子离开巨绿林，他祈祷宅邸里的侍从及侍女能充份理解雀鸟所传递的信息。
祈祷？多么讽刺啊！带走瑟兰迪尔的正是奉神谕而来的祭司。
锐利的目光斜睨不远处颔首致意的甘道夫，欧瑞费尔强压贲张的怒意，沉声问：「今日奉神谕强夺我的孩子，逼迫他成为巫童，挟持巨绿林贵族、惊扰我的子民；他日，神谕又将沦为何种卑鄙手段的依凭？」
正准备登上马车离去的甘道夫回过身，怀着些许歉疚，向什么都不知情的银发父亲恭敬行礼，再次郑重立誓：「以神之名向您起誓，祭司院保证您的孩子毫发无损；待吾等返王城复命，诸位大人便能自由，巨绿林子民也安全无虞。」
「您真是失言，人们随心所欲以神之名起誓，若是背誓？神依然是神、不容亵渎，口口声声立誓之人有何损失？您有何损失？祭司院有何损失？」兵器已被收缴的欧瑞费尔冷冷讥讽，欺近马车前身着白袍的高等祭司，层层骑兵再度驱前护卫。
高大的公爵突然扬起嘴角，压低声音，倾身对甘道夫说：「啊！我竟忘了身处王宫之中、身为一国之首的人也是共谋，不如，以他的性命起誓如何？以国王的性命立誓，保证我的孩子毫发无损；以王城所有祭司的生命起誓如何？保证我的领地子民安全无虞。」
面对米克伍德公爵毫不掩饰的恫吓与莫大的压迫感，甘道夫的面容倏地惨白，抬手屏退近身护卫的骑兵，「公爵大人切勿妄动！」
「呵，您又失言了！我从不妄动，而您连个真正的誓言都无法给予，却胆敢妄言保证巨绿林每一个人安然无恙？！」鹰般的眼睛，怒视眼前的老者，欧瑞费尔挺直身躯、紧咬着牙，「您拒绝让一位父亲与孩子道别，莫非，他此刻已是一具死尸？」
一切皆因预言而起，为守护王国，无论如何祭司院也需力保瑟兰迪尔周全。沉默半响，甘道夫缓缓躬身，「请允许我以自己的生命起誓，我会保护您的孩子，竭尽全力保护他；巨绿林子民的安全您无需担忧，待…」
「身为北境森林领主，您的性命于我不具意义，甘道夫，服侍神的尊贵仆人。」米克伍德公爵的笑容冷如霜雪，「您愿意以性命慷慨做出保证，令人动容，这让我得以斷定——你们因着某种原由不能取他性命。」
甘道夫艰难地咽下所有话语。
周身勃然迸发凛凛杀意，高举双手，欧瑞费尔宏亮的声音响起：「王城远道而来的贵客们，虔诚向神祈祷吧！我在此立下誓言，不论诸位去往何处、停留何地，诸位珍贵的生命，都将用以担保巨绿林子民的长居久安！王城诸位的生死存亡将与巨绿林的安全与否紧紧相系！」
同被围困城外的巨绿林贵圌族与侍从们士气大振、欢呼鼓噪；骑兵的马匹不曾经历战场磨砺，因畏惧震天声响不停推挤躁动。
带走瑟兰迪尔的决定是否正确？预言的解读是否有误？甘道夫不敢全然肯定；抱持不可错放的倨傲前来强夺公爵之子，预言中的「命运与国相系」，已不可避免地揭开序幕。
＊＊＊
整整九日，巨绿林主城被王城骑兵封锁出入口，空气中满是肃杀之气，繁华大城失去平日熙攘景象，街道上空空荡荡、悄无声息，人们待在屋内窗边摒息观看一连串骚动，年纪幼小的孩童被驱赶至安全的里屋，由上了年纪的妇女照看。
男人手上提握刀剑武器，女子备妥匕首、取出弓箭，即便是养尊处优的富贾之妻也能面不改色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城中居民在窗边悄悄关注城里城外的动静，所有信息经由雀鸟迅速传递，边境守军也开始骚动不安。
直到王城遣人通报祭司院一行人平安返抵，为数众多的王城骑兵才算是完成任务；第十日清晨，拔营离开巨绿林领地，同时放返挟持多日的米克伍德公爵与贵族等人。
两只机灵的蓝松鸦在长窗外探头探脑，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后，一溜烟，自预留的孔道钻进米克伍德公爵的书房。
久候的欧瑞费尔立即起身，自蓝松鸦脚上的细铜管里取出卷得极小的纸张，暗银色的稚气字迹是巨绿林惯用的暗语符号。
【父亲，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一切安好。」微颤的指尖捏着轻如鸿羽的薄纸片，情绪紧悬多日的欧瑞费尔颓然坐下，一遍又一遍抚过暗银色字迹；唯一的孩子第一次写信给父亲，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縱然推测正确，瑟兰迪尔的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但欧瑞费尔心中沉压的巨石无法抛去，更多的疑问争相涌出，却寻不出合理的脉络与解释。
TBC
＊别再屏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违规…
＊明天忙，暂停一天。(✿╹◡╹✿)
＊看错章数，领主的出场是...下一章_(:зゝ∠)_
The Wheel of Fortune - Edward Burn-Jones - 188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