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

  临近下午四点,打理完庭院的欧瑞费尔,正打算进浴室洗掉满身汗水尘土,听见浴室里传出小小的啜泣声,瑟兰迪尔在里头哭着。 

 

  推开浴室玻璃门,六岁的瑟兰迪尔正自己洗着头,满头满脸的泡泡让一对眼睛疼得完全睁不开,覆满泡沫的小手揉着眼睛寻找不远处的水龙头,偏偏永远差那么点距离。愈是如此愈心急,又急又疼,瑟兰迪尔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但少量的泪水洗不掉眼里的泡沫,他哭的更加伤心难过,四点就要到了呀!

 

  心疼的欧瑞费尔哄着瑟兰迪尔,拿起一旁架上的毛巾,先替自己的傻孩子擦掉脸上不停流淌的白色泡沫,拿起莲蓬头帮他把脸仔细冲洗干净,终于能够张开的通红眼睛委屈极了,眼泪仍在不停涌出,鼻子哭的红红的,嘴里也余有泡泡的苦涩味道。

 

  欧瑞费尔笑着叹气,揉揉儿子乱糟糟、纠在一起的柔软金发,替他重新洗过。

 

  头发洗干净,和父亲一起泡在温热的浴缸里,瑟兰迪尔终于破涕为笑,甚至有些昏昏欲睡,几乎忘了重要的约定。远在广场的大钟传来四点钟声,瑟兰迪尔骤然清醒,急着离开浴室、催促父亲替他吹干头发。

 

  湿湿的头发散在肩上,濡湿了瑟兰迪尔刚穿上的衣服,他坐在椅子上,焦虑地踢着脚。吃过午餐后就兴奋难抑的金发男孩,心里藏着父亲也不知道的快乐秘密——天真的他,以为父亲全然不知。


  身上只来得及围条浴巾的欧瑞费尔明白儿子的心思,拿着呼呼响的吹风机,仔仔细细替瑟兰迪尔将头发吹干,明知故问地说:「有约会?」

 

  鼓着脸、嘟起嘴的瑟兰迪尔不愿意承认,「是见面。」

 

  收起吹风机的欧瑞费尔,用手指梳顺儿子的金发,笑着问:「米克伍德家的小王子要和谁见面呢?」

 

  「是我的骑士喔!他说他是我的骑士!」从椅子上跳下,瑟兰迪尔抬起下巴,明亮的蓝色眼睛全是欢欣与神气。

 

***

 

  广场上的大钟敲了四下,六岁的埃尔隆德收起喂鸽子的面包屑,留下大半给喜欢鸽子的瑟兰迪尔;四点了,还没见到走路又蹦又跳的金发身影,他摸摸身旁的纸盒,里面是特地央求母亲烤的蛋糕,瑟兰迪尔最喜欢的覆盆子口味,厚厚的奶油上装饰了许多小巧的彩色棉花糖。


  午餐一结束,埃尔隆德便在厨房里绕着温柔的母亲转来转去,「奶油要厚一点,棉花糖可以再多放一些吗?我希望瑟兰吃到的每一口蛋糕都有棉花糖!」小心翼翼捧着这盒蛋糕,沿着曲折石铺小巷来到约定的广场,那时,大钟上的长指针离四点还有一大段,现在已经四点十分。

 

  坐在长椅上晃着两条腿,埃尔隆德肚子有些饿,广场的石砖缝隙有成排行走的忙碌蚂蚁,黑发男孩看看自己的蛋糕,将它挪到离蚂蚁更远的位置。大钟的长针一格一格不停往前走,瑟兰迪尔在做什么呢? 为什么迟到了?


  空气中有爆米花的香味,不远处传来街头艺人的吉它乐音,嬉闹的孩童吓飞了整群胖鸽子,捧着花束的大男孩站在广场喷泉旁,也在等待心上人。


  骑士要有耐心,埃尔隆德这么想着,心里暖暖的。


  金发的身影出现在广场另一头的巷子口,和平常一样又蹦又跳,飞扬的金发随着瑟兰迪尔每一个动作发出光彩;埃尔隆德从广场的长椅上起身、开心地迎上前去,没忘记带上那盒美味的蛋糕。

 

  黑发骑士伸出手拉起金发王子的手,瑟兰迪尔身上有沐浴后的清爽,头发是刚洗好时独有的滑顺,散着草木洗发精的怡人芳香;埃尔隆德突然想起,上回对瑟兰迪尔说过最喜欢这个味道,原来,王子迟到是为了洗头吗?黑发骑士漾起微笑。

 

  两个男孩并肩坐在广场长椅上,瑟兰迪尔手里抛出喂鸽子的面包屑,嘴巴咬下一大口埃尔隆德喂来的蛋糕,两人一口接着一口,软软的棉花糖和奶油融化在嘴里,是幸福的感觉。


  手指抹去金发王子嘴角的甜蜜奶油,黑发骑士舔舔指头,似乎少了什么?意犹未尽的骑士决定亲吻王子奶油味的嘴唇。


  瑟兰迪尔的脸頰和今天的夕阳一样红澄澄,埃尔隆德弯起的上扬嘴角如同天边初升的弦月。

  

  你是我的木头 我是你的红豆

  我害羞地熟透 你木讷到腐朽

  这么多年以后 左手拉你右手

  还是在巷子口 温柔地慢慢走


  广场大钟准时敲了四下,灰发骑士的小纸袋里放着面包屑,满是皱纹的大手牢牢牵着银发王子的手,一个拄着手杖、一个拎盒蛋糕,从巷子口往他们经常坐着喂鸽子的长椅,温柔地慢慢走。

 

END


写文满一年,以这篇短文纪念。

谢谢许多人的支持与爱,谢谢各位喜欢我的平淡故事。(躹躬

谢谢组织唱了这首歌以及歌词的小更动。 @保护大王 

***

《骑士》

广场的大钟当当敲了四下 我跟着鸽子在小路上溜跶

地铁的出口有个人弹吉他 他唱着唱着眼泪要洒下

 

弄堂的门口大叔卖爆米花 有队小朋友咿咿呀呀回家

男生等女生手捧着一束花 他等呀等呀冰淇淋融化

 

眼看小小骑士 他快要饿昏头 可王子大人他 还慢悠悠洗头

想起有的时候 你也等我很久 在我家巷子口 呆得像跟木头

 

哼一段口哨看蚂蚁慢慢爬 隔壁的小狗汪汪地在打架

热闹的弄堂有高人玩杂耍 没有人理他他还得等啊

 

眼看小小骑士 他快要饿昏头 可王子大人他 还慢悠悠洗头

想起有的时候 你也等我很久 在我家巷子口 呆得像跟木头

 

也许每个骑士 都要学会等候 好好吃点苦头 才能尝到甜头

最最甜蜜时候 左手拉你右手 带你回家吃饭 外婆大显身手

 

等到有一天我变成老公公 你也要记得经常浪漫一下

像那个男生多么人小鬼大 在那个年纪你没他潇洒

 

眼看小小骑士 拿出风梨罐头 一口接着一口 吃完舔舔指头

想必电影看过 明白过期不候 抓紧时间恋爱 抓紧时间分手

 

也许每个骑士 都要学会等候 好好吃点苦头 才能尝到甜头

最最甜蜜时候 左手拉你右手 带你回家吃饭 外婆大显身手

 

你是我的木头 我是你的红豆 我害羞地熟透 你木讷到腐朽

这么多年以后 左手拉你右手 还是在巷子口 温柔地慢慢走


Die Plauderstunde (局部)-Carl Spitzw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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